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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死心到糜烂——鱼玄机入观后感情态度的转变

来源:金口选茶  发布时间: 累积浏览:人次

  据考证,玄机入观当是咸通四年(863年)左右,因此此间所作《冬夜遥寄飞卿》《寄刘尚书》等几篇可以作为鱼玄机诗歌创作的时间标尺,将鱼玄机的诗歌划分为前后两期:前期为鱼幼薇时期,也就是与温庭筠相交,尤其是与李亿伉俪情深的时期,包括入咸宜观之后仍对李亿抱着很深的期盼和爱恋的时期;后期则是鱼玄机时期,即将生活重心有对李亿的思念和怅怨上转向了对将来生活的追求,其中包括对新的爱情及友情的追求,即上文所说的自觉阶段。

  苦思搜诗灯下吟,不眠长夜怕寒衾。满庭木叶愁风起,透幌纱窗惜月沈。疏散未闲终遂愿,盛衰空见本来心。幽栖莫定梧桐处,暮雀啾啾空绕林。
——《冬夜寄温飞卿》

  此诗中鱼玄机已经开始看清了自己的境况,对李亿的誓言也开始慢慢失去了信心,因此她说道:“疏散未闲终遂愿,盛衰空见本来心。”自己想要回到李亿身边的心愿看来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了,盛衰之间,渐渐地看清楚了自己的本心。在这里鱼玄机明确得表明渐渐地认清了自己的本心,那她的本心是什么呢?可以从其接下来不久的一首诗作《寄刘尚书》中看出些许端倪:

  八座镇雄军,歌谣满路新。汾川三月雨,晋水百花春。囹圄长空锁,干戈久覆尘。儒僧观子夜,羁客醉红茵。笔砚行随手,诗书坐绕身。小材多顾盼,得作食鱼人。

  这虽是一首酬唱诗,但其中不难看出鱼玄机此时几乎已经完全走出了对李亿的痴恋,并开始为自己寻找一个另外的栖身之说,因此她才说:“小材多顾盼,得作食鱼人。”希望刘尚书可以多多照顾自己,自己愿意如冯驩依附于他,当然这种依附有很多种说法,有人甚至直接点明这是鱼玄机的求爱诗,介于当时鱼玄机的处境,这种猜测也并无道理。其中“儒僧观子夜”,“子夜”一指子夜歌:子夜歌者,有女子名子夜,造此声。如此看来,和尚既难守清规,女冠又当如何呢?

  在对李亿完全失望以后,鱼玄机开始了另一种在当时,甚至是在整个中国历史看来都很大胆甚至放荡的生活,“(鱼玄机)风月赏玩之佳句,往往播于士林。然蕙兰弱质,不能自持,復为豪侠所调,乃从游处焉。于是风流之士争修饰以求狎,或载酒诣之者,必鸣琴赋诗,间以谑浪,懵学辈自视缺然。”(《三水小牍》) 在这一时期内,《赠邻女》(一作寄李亿员外)一诗较为明显地表达了鱼玄机在旧梦破碎之后的心理转向:

  羞日遮罗袖,愁春懒起妆。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。
  枕上潜垂泪,花间暗断肠。自能窥宋玉,何必恨王昌。

  其中“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”“自能窥宋玉,何必恨王昌”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尤其是后一联,我自可以寻求别的有情郎,又何必留恋你往日的负心汉呢?其表意直白露骨,即使是今日,这样大胆的话语恐怕我们也不敢说的如此直白名露,因此此诗也为鱼玄机招来了诸多非议,如黄周星就说:“鱼老师可谓教猱升木,诱人犯法矣。罪过!罪过!”(《唐诗快》)当然,其中也有少数的异音,譬如钟惺《名媛诗归》:“娇在无端生想便有,痴在全由慧根使成,非有才有色人,不能容易到也。”杨肇祉《唐诗豔逸品》:“字字伤神。”

  《感怀寄人》是作者作于咸通七八年,也就是866~867年间的一首诗作,此诗作者约为二十三四岁 ,此时鱼玄机到咸宜观已经差不多六七年了。这首诗表现了鱼玄机追忆自己当年与李亿间的感情,似有追恨之意,同时也可以看出起开始由追逐爱情转向渴求友情,寻觅知音的心情:

  恨寄朱弦上,含情意不任。早知云雨会,未起蕙兰心。灼灼桃兼李,无妨国士寻。苍苍松与桂,仍羡世人钦。月色苔阶净,歌声竹院深。门前红叶地,不扫待知音。

  “早知云雨会,未起蕙兰心”,我如果早知道你不过只是追求一场云雨之欢,并非有心之人,那么我必不会轻易交出我的情意。“灼灼桃兼李,无妨国士寻。苍苍松与桂,仍羡世人钦。”自谓有倾世的才华,希望结交各方有识之士,所以“门前红叶地,不扫待知音。”此诗钟惺评得贴切:“如此艳冶,若无此寄托,便非才色妇人自待矣。看其句句自矜自怨,其胸中着想,亦有永怀知音之感。此诗咏叹深婉,故高秀而轻达,若‘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’则一直说出矣。”(《名媛诗归》)